号已故

尚系残春

灶门祢豆子十四岁多三个月,弯弯绕绕刚好走到少女本该最倔最轴的时期,但她自忖应该已经在炭火烧的很旺的那个十二岁冬季死去。祢豆子的手是柔软的白雪,她曾经扑扑扑跑出家门去,就是用这双手抓住纷飞的雪回来给炭治郎看。灶门炭治郎在无数个夜里把这团软和的冰晶小心围住,怕它自行蒸发又怕它被体温融化。他彼时无意闻到她头发上芝麻叶的清香,还有专属于少女的鲜和活。可现在什么都嗅不到。无论是悲伤的还是快乐的气息,甚至连活着的气味都淡到几近不可觉察。

这里从来没有外地商贾向他们描述过的四季轮换,他们靠越来越薄的日历记录日期。炭治郎出发前扯去前几天忘记撕下来的纸张,日子慢慢在亘古不变的风雪里揉碎腐烂化成洪流奔腾而去。某年紫藤花拧结成祢豆子发辫的形状,拧成一条结冰的河,炭治郎就在那年学会了鼓起勇气迈向每一个生死未卜的清晨,可祢豆子的双眸比从前暗淡,像总映着自己枯萎成幼儿的尸体。于是炭治郎教她如何描绘云和天空的距离,告诉她生命的路会有这么长。“所以,”他的眼睛在她十四岁的时候开始生长出棱角,“我们一定不可以放弃。”

屋外风雪轰响,屋内祢豆子则安静听着,水粉色的虹膜是蝉翼一样的透明。哥哥其实是笨蛋,她生于隆冬而炭治郎生于日历上写着的“仲夏”,徒有虚名的夏天,撒谎的夏天。只是大我一点点罢了,哥哥哪里懂什么生命呢,那些时时刻刻不知所措的人生,乃至一丝一缕埋藏进骨髓的微弱爱意,他可能大半辈子都不会去弄清。

祢豆子早慧,一向习惯的沉默把自己裹紧,然后听见炭治郎跪坐在她面前喃喃的低语:我们要活下去。镇定剂落进她的耳道汇入每一道脉搏,轻飘飘得万物重力都变成了六分之一。是这样的啊,她是灶门炭治郎要活下去的希望,是依赖他的一粒尘埃,是他向命运之神明交上的软肋啊。窗外的渡河今年也无法开冻涌现浮冰,那么冷的天气让祢豆子想起炭治郎背着她在雪地的狂奔的夜,沿途落满鲜红破碎的花,又被雪渐渐覆去踪影。她就像那残花一般地,沉淀在水的呼吸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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